“你不是知道么？”

    封楚笑道：“事到临头又不敢信啦！——哥，哥，你说今天一早有东西送我，你可不许赖！”封秦笑道：“耍赖惯了的小孩儿才怕旁人赖。”将手中一个包袱扔给封楚，道：“打开看看，不喜欢过些日子我开炉给你打副新的。”

    他说话快，封楚动手更快，一句话未完已将那包袱翻开，就着晨光微一检视，心中惊喜，叫道：“是大哥的貔貅甲！”

    封秦道：“这是我少年时的铁甲，比寻常的铁甲要轻，却更结实些，不知你穿上合不合身？”俯身替封楚紧了紧腰上的缚带，帮他将铁甲一一穿在身上，细心扣上带钩。

    那貔貅甲取得原是明光铠制，做漆黑之色，甲片细小而精美，铆钉明亮，黑铁镶边，带了些历尽征伐的旧色，倒更显出衣甲少年的秀逸与细致来。封秦微笑道：“行了。”正欲替封楚带上头盔，蓦发觉他长发尚未束好，不由伸指在额上一点，道：“我忘了这个。”从袖中掏出一根银簪来，以指作梳，将封楚长发挽成一个发髻。

    少年的黑发直坠而柔软，沾了初春的夜露，凉滑如水。封秦的手指轻轻滑过封楚冰凉的发梢，忽然记起，有那么整整十四年，这孩子在自己怀里、在自己背上、在自己膝头、在自己身后，就那么抱着哄着、教着喂着、看着护着、说着笑着，一点一点长大了。

    用了一生一世的尽心尽力。

    如今，我家的泪包儿要上战场了。

    心中被没了顶的欢喜与得意煎熬得酸楚而感伤，封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，低下头，在封楚额角亲了亲，替他戴上头盔，低低微笑道：“真快，真快。真是……”

    封楚一言不发，猛地钻进封秦怀里，双臂用力把他抱紧了。

    却听封秦低声道：“阿楚，这发簪里藏着银针，受伤了你不许拖着瞒着。你记着，上了战场，哪怕自己一个教十万大军追着打，你也得给我咬牙活着，保住了命，我终究找得到你。”

    ——哥，这句话我一生一世都记着。

    ♂丝♂路♂文♂学♂网*♂www.su♂ns♂il♂u.c♂om